久卿lc

菜鸡/废话篓子/鸽子精/但我的cp是真的

【山河令/温周】余生愿

虐老温预警

 

7k一发完,老温为阿絮悲伤想死的又一天x

 

————————————————————————

 

 

“我温客行此生已毁,不期再有什么后路可退。”

 

“可是他不同。”

 

“他始终活在光下,至少不曾做一个祸乱人间的恶鬼。”

 

“我不配,但他应要生年满百,喜乐无忧……”

 

温客行跪倒在秦怀章的墓前,眼泪渐从面容上流下,落满泉下之土。

 

 

 

01

 

温客行醒来时窗外下着微雨,他坐起身,抚了抚自己的前胸,长叹一声,抬头看了眼檐下淅沥的水珠。

 

胸口痛的紧,这是那昨日刚刺入的第四枚钉子在作怪。温客行试图平复内息,然而内力运到一半便停滞不前。他下意识聚力要破除滞碍,可随后便是喉头一涩,吐出一口血。

 

他又忘了,七窍三秋钉,就是要封住筋脉,滞涩血流。想想阿絮之前的那三年日日夜夜都要承受此痛,自己不过是担了三个月,怎么就这么矫情了……

 

还好……如今阿絮只剩下三枚钉子,想必于他而言,痛苦已消减了大半吧。

 

如此便值得,哪怕只剩下半年寿命,也值得。 

 

只可惜,他或许不能报尽他的仇了。

 

 

 

02

 

这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师徒两个,没一个能囫囵个给自己做顿饱饭,到头来还得自己上手。真是可恶的紧。

 

温客行想着,手下却是一软,刀落在案上,险些剁了他的手指头。

 

“老温?”

 

周子舒见他撑在灶台上,神色异样,赶忙上前将他扶住。温客行扶了半晌额头,到了回过头来朝周子舒一笑,“无妨,就是眼底下花了。”

 

“是不是,为我拔去那七窍三秋钉,还是费了你太多功力?”

 

周子舒问,温客行摇头,“没有……叶白衣那老妖怪给了我许多补药,是我自己懒得吃,逞能罢了。”

 

“老温,够了。”

 

“什么?” 

 

听到这两个字,一阵恐慌瞬间蔓上温客行心头。

 

“七窍三秋钉,已经除去了四枚,够了。叶前辈不是说过,至少能换我十年寿命吗?如今除去四枚,武功不废,想必也有十年了。每拔去一颗钉子,你就要为了我折损内功……我不想到时我痊愈,却害得你功力难补。”

 

“十年?十年怎么够?你得要生满百年,与我相陪到老才是。”温客行抚住他的手,却是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放心,就是天色不大好,再加上……我那离魂症有些发作。如此你可得好好保养,留着你这条命管着我,免得哪天我自己把自己给逼疯了。”

 

“老温,抱歉。”

 

 

 

03

 

他抱歉温客行最痛苦的那十余年,自己都不在他身边,他本以为温客行不过和他一样,流落天涯,不知何归,却不料温客行所度过的日子,比他所想的要凄惨百倍千倍。

 

他想起温客行在他拔出第一颗钉子的那一晚高兴的像个孩子,根本就不知该说些什么,非要拉着他喝酒。结果说着说着说到过去,突然面色痛楚捂住额头,还不及他赶上去将他扶住,便是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

那一日是他自绝望里得到希望,终于能重生为人的第一日,可他却抱着温客行抱了整整一晚,用衣袖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听他流着泪,虚弱的一字一句讲他的前半生。

 

他讲他半生孤苦,在鬼谷饱受折磨。他那时候最怕受伤,因为在鬼谷受了伤只能躲起来,想办法自愈,若被人发现,只会被杀死,被众鬼扑上来吃掉血肉,绝无半点怜悯。

 

他讲他第一天来到鬼谷,喜丧鬼递给他那碗孟婆汤,他为求生只能喝下去,却一直在心中默念他不能忘,为此离魂症总是发作,每一次都是这样头痛欲裂吐血昏厥,而那个时候,无人会将他揽入怀中。

 

他那时只有七岁,而此前不过一年的时间,他还在这四季山庄里,还荡着院里的秋千,期望着和爹娘四季无忧,和他的子舒哥哥相伴长久。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当初以为只是个美好开端的时光,已经是此生最大的美梦了。

 

周子舒听着,愈发觉得心痛如刀绞,他抱紧温客行,只道这一回再也不会抛下他。

 

“我唯有活的像个厉鬼,才能让人惧怕,故而我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敢念,唯恐被人发现我心中有牵念。只有无情无义,才不会被人抓住把柄,才能活下去,才能复仇……”

 

“对不起……我不该替你擅作主张,不该在之前总是强求你原谅那些人……”

 

“无妨……阿絮,你知道吗?”温客行说到这里,带血的嘴角忽然开始上扬,“自从又遇到你,我就不这么想了。我不想做鬼了,我想好好活着,做一个活着的人。”

 

“好……”“你答应我,要陪我好好活下去,活到天荒地老,生满百年的那一天。”

 

温客行抓着他的手,用一双终于尝试着释恨,而憧憬希望的眼望着他,周子舒对他点了点头,也攒紧了他的手。

 

 

 

04

 

可谎言终究是谎言,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渐渐接受这世间之事难有两全,他既想要阿絮活下去,就必然要偿上自己的一条命。

 

叶白衣说过,再过七天就要再给阿絮取下一枚钉子,时日无多,他得赶紧准备,否则就来不及了。

 

叶白衣果然如期到达庄中,看到周子舒之时勉强笑了一下,可看到温客行,笑意立刻化为云烟。

 

他将温客行拽进他屋子里,不由分说便抄起他的手来,果然,又添一道新伤。

 

“我每一次到这个地方,都期望你能不再犯蠢。”叶白衣恨其不争道,“他已经取了四枚钉子,你也已经受了四枚,温客行,你知不知道现如今你的寿命比他要短?”

 

“我知道啊?”温客行顶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一笑,“可是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早知你会拿自己开刀,我死也不把这劳什子的办法告诉你。我当初是要你去找个能控制住的仇家来换他一命!不是让你!”

 

“三千鬼众的罪孽,你不是说,我得一力承担吗?这下不正好,我担,用命慢慢担,如此你也不必恨我,也不必纠结我父母的仇怨,我们也算是两清了。”

 

“……若不是你一意孤行,我才不会做这种缺德遭报应的事。”

 

“救人一命,怎会缺德?放心,我是鬼主,到了阎王爷那,我自替你辩驳。”

 

温客行说罢推开门,阳光正好,好的他忍不住伸手避了避。叶白衣背身立在他身后,神色说不出是愤然还是悲怆。

 

“还真是亲生父子……儿子和爹一样,都是一意孤行的傻子……”

  

 

 

05

 

周子舒照常服下那略带腥气的汤药,叶白衣只说是放了蛇虫在里面,以备麻痹经脉,好让经脉不要瞬间激流。周子舒信了他的解释,片刻后失去知觉。

 

温客行握着他的手,将功力传给他。叶白衣施力,只见七窍三秋钉渐渐从他胸口破出,一瞬间便飞入了温客行的胸口。

 

温客行瞬时浑身颤栗,满面俱是痛苦不堪,却还是拼尽全力的挺直脊柱不让自己倒下去——他还握着阿絮的手。

 

嘴角溢出鲜血,顺着冷汗流进脖颈里,浸透他正红色的里衣。

 

“如果痛的受不住,就喊出来,放心,那小子被我撵到后房去了。”

 

“可算了吧……我家孩子机灵的很……这破钉子扎的真准……”

 

“你自己用血养出的蛊,自己一意孤行下的誓,当然准。”

 

温客行艰难无比的笑了一笑,“快一些……我撑不住了……”

 

叶白衣听罢颔首,默默加重了掌内功力。直到最后注入一股真气。温客行也竭尽最后的气力,注给他最后平息经脉的内功,然后彻底脱力,松开了周子舒的手。

 

“温客行!”

 

他倒在地上,胸间已被刺入五枚钉子,这一次,他没力气再靠自己爬起来。

 

 

 

06

 

叶白衣给周子舒喝下的不是什么汤药,是血蛊。掺杂了一些气味浓烈的补药在里面掩盖血气。 

 

那是用温客行的血养出的蛊,以血养蛊,以己作誓,自甘替周子舒承受七窍三秋钉之痛,将余生寿命抵给他。

 

血契既成,再无退路。

 

温客行看着叶白衣安顿好周子舒,再走过来将自己捞起来,他气力微弱,只能任着叶白衣将他拖回屋中。

 

“臭小子……我活了上百年,虽痛恨鬼谷,但不是黑白不分的傻子。”

 

“前辈哪有黑白不分,大恩大德……若有来生,我温客行必当结草衔环……”“我是想告诉你你不欠我什么……五颗钉子,够了,我保证你会死在他前面!”

 

“我要的不是这个……”

 

温客行喘息的像是被人捏住了喉管一般,挣扎着撑起身,他面色难看,眼下一片青黑,只剩一双尚未枯竭的眼不遗余力的望向叶白衣,“我要的是他生年满百,喜乐无忧……”

 

“那你呢?他长命百岁,你上赶着赴死,你求什么?”

 

 温客行想了想,继而歉然一笑。

 

“我只求他活着,替我看到我不配再看到的光,我已经在地狱里陷得太深,就算指给我一条通往人间的路,我也踏不上去,也再回不去了……”

 

“他活下去,就如同我如愿以偿的活在人间。”

  

 

 

07

 

周子舒第一次在醒来之后没有看见温客行。

 

他的身体每除去一颗钉子就轻松一些,到如今除去五枚钉子,已不再需要人搀扶,自己就能下床了。

 

往常温客行都会守着他,好像生怕他一睁眼看不到他温大善人那张脸一样。这次是怎么了?

 

他走进院子里,走进厢房,都没有看见温客行。

 

“老温?”

 

最后却是在厨房里看到了他,只见他手里正握着一只鸡,刚割断喉咙,要扔进热水里烫毛。

 

“我来吧。”“没事。”

 

温客行说着把那只鸡拎起来撂进锅里,他背着周子舒,周子舒看不到他的手在抖,只以为那只鸡还在挣扎着,没死透。

 

“我好像能闻到气味,也能尝出味道了。”周子舒伸手尝了尝案上放着的一碟上一顿剩下的青鱼,“好咸……”

 

温客行抓着鸡的手一愣。

 

他怔愣着转过身,看着周子舒,脸上渐渐透过难以言说的惊喜,“阿絮!你真能尝出来了?”

 

“嗯。”周子舒点头。

 

“那太好了!”

 

说话的却不是温客行,而是从他俩身后窜出来的成岭,“以后吃菜终于不用再吃一嘴盐了!”

 

“小兔崽子!就你还事多!”“诶诶诶,好了好了,老温,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尝不出味道,不必在乎我的咸淡吗?”

 

“我这不是怕你吃不好,吃不好心情便不好……这下好了,这下就都没事了。你等着,我今晚炖了这只鸡煲汤喝,给你补补。”

 

“好。”

 

 

 

08

 

可是师父明明都好了,温叔的手艺怎么退步了呢?

 

成岭想,想想却不敢说。

 

温客行脸色一日衰败过一日,饭菜也是忽咸忽淡,没办法,他尝不出,也不敢让那两个来尝,怕露出马脚。

 

行了血蛊之法后中七窍三秋钉,比自己钉入痛苦百倍,且寿命也不再有三年那么长。

 

那一日叶白衣来,宁死都不肯再帮他下手,温客行无法,只得端起那碗血来,说叶白衣若不帮他,他便喝下去。

 

蛊虫饮惯了他的血,一旦进入体内,便会当场将他咬的肠穿肚烂,咬尽他的血肉,将他吞噬为一具干枯皮囊。

 

他不怕,当初做鬼的时候,与这般结果不过是一次次擦身而过,他从不怕不得好死。

 

他只怕留不住他心上的人,实现不了他镌刻在骨血中的心愿。只怕做了鬼都还念着人间,念这人间纷繁,有一桩让他饮不下孟婆汤,渡不了忘川河的事,一个勾住他魂魄的人。

 

叶白衣终还是帮了他。

 

“他如果知道你死了,有什么话,需要我替你告诉他?”

 

他想了想,想到“世人皆负我”,想到“举世皆可杀”,想到要把这虚伪的江湖付之一炬,要让那些血海深仇统统得偿所报。

 

“他得替我看着成岭长大,替我看住我们的家。”

 

他说,

 

“有什么以前不敢想的心愿,现在都可以去实现了……”

 

 

 

09

 

天上忽然下起了雪。

 

“师父!下雪了,是不是要过年了?”

 

“是啊,下雪了,可以堆雪人,打雪仗,当然也要过年了。”

 

“那过年是不是有年夜饭吃啊!”

 

“那是当然。”

 

“师父会做饭吗?师父取完了钉子,比以前好多了!师父要不要露一手啊?”

 

“呃……”周子舒犹豫了一下,“做饭的事,你还是得求求你师叔。”

 

“啊?”成岭随即一失望,“我看师叔最近,好像不大精神的样子,可惜我也不会,还是只能让他操心了。”

 

“他啊,他……”

 

周子舒眉头忽然一皱。

 

是啊,大病初愈的明明是自己,可为什么老温,却看起来越来越虚弱。

 

他不是答应过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为自己倾注内力吗?他一直隐隐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可是……

 

可是温客行,在他的面前永远是笑如春风的样子,就在前一天,他还哄着自己凑到他跟前,继而恬不知耻的吻了自己脸。

 

那一下很轻,蜻蜓点水,却还是让他猛的站起身来,不无恼怒的瞪着温客行。

 

“一吻芳泽,人间至幸。”温客行说,手里摇着扇子,怀中捧着玉箫。

 

“无聊……”

 

他慌不择路的离去,到了下午才又路过他的厢房——温客行正在午睡,整个人一副牡丹花下死的模样,乱糟糟躺在美人榻上,一只手垂在榻外,指尖就快要落在地上。

 

莫不是那个时候,他其实不是放浪,而是……

 

而是已经累了。

 

“哟,这大眼瞪小眼的,干什么呢?”

 

熟悉而不怀好意声音从身后一响起,周子舒暂且缓了一口气。

 

“干什么,说你呢。”周子舒转过身没好气道,“老温,你最近是怎么了?”

 

“嗯?”

 

“怎么最近看你脸色不好,还这么魂不守舍的,怎么,嫌我这四季山庄没有好酒?还是没有美人?”

 

“怎么会呢?万花丛中过,只摘你一朵。”温客行说罢一开扇望向成岭,“成岭,你说是不是?”

 

成岭小脸一红,背过身去不知所措。

 

“能不能说点孩子能听的!”

 

“好好好……”温客行抬手认错,“今天除夕夜,怎么,阿絮不打算露一手?”

 

“我不会,君子远庖厨。”

 

“好好好,我们阿絮啊,最是君子,这饭还是得我这种庖丁来做。”

 

温客行却没跟他吹胡子瞪眼。

 

周子舒一愣,只见温客行已经离了他,朝后院厨房走去。“喂!”周子舒一唤,“要不要帮忙啊!”

 

“不必……”

 

他扶着门栏答道,转过头来,朝着周子舒最后一笑。

 

那一笑好像四季山庄里盛开的梅,衬着他一身桃色衣裳,好像一簇梅,盛开在满天白雪里,告诉他寒冬既尽,春暖将来。

 

是啊,这冬天才刚刚过去,他们这春暖花开的日子,还有很长。他们还要在一起,执子之手,坐看云舒。

 

 

 

10

 

“温客行!”

 

一道声音忽然从天上传来,已经转过去的温客行停下脚步,周子舒和成岭抬头——是叶白衣。

 

不必理他,温客行想,于是放开了门栏想继续向前走。可就在松手的一刹那,胸前忽然一阵剧痛,血脉在一瞬间迸发崩溃。

 

他倏然喷出一口血来,继而四肢百骸都失去了支撑下去的力气,整个人像一幅断了线的傀儡,向着不知名的方向倒去。

 

“前辈?你怎么来了?”周子舒喜出望外,“一起来过年?”

 

“过什么年!温客行那个小蠢货呢?他!……温客行!”

 

一道人影忽从门前一闪而过,三人一愣,继而大喊一声他的姓名,都疯了似的奔上前。

 

地上是雪,又细又滑,成岭生生在上面跌了一跤,

 

终是周子舒第一个奔上去,奔到温客行的身边,看他倒在一片雪里,倒在这白茫茫大地上,身旁的白雪被他口中涌出的血染红。

 

他的头发散落在雪里,渐渐白了头。

 

他闭着眼,听不到的声音,也看不见面前人的模样。

 

“老温你怎么了?温客行?”

 

周子舒叫着他,晃着他的臂膀,叶白衣怔怔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

 

“你知道他怎么了……?”

 

周子舒侧过身来,看着叶白衣这副模样,心上突然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恐慌。

 

“他终究还是个一厢情愿的蠢货……”

 

叶白衣说罢颤抖着抓起他的手来,挽起他遮挡手腕的衣袖,一道伤痕刺进周子舒的眼。

 

“这是什么?”

 

叶白衣不答,颤巍巍伸出手,解开了他领上的第一枚衣扣,却无力再解下去。

 

周子舒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将温客行从地上抱起来,手脚慌乱的把他的衣服解开。

 

七道伤痕,在他掀开衣襟的一瞬间映入他眼帘,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酷烈伤痕,是折磨了他半生的痛与恨。

 

“是他,用他一命,换了你的命……”

 

周子舒的脑海在一瞬间空滞,就好像行在岸上的人,忽然被推进了一旁波涛汹涌的河水里。

 

河水冰冷,终是刺痛了他沉浸在平安喜乐里酣睡良久的直觉,他早该知道这是个骗局。

 

是温客行用性命,织就给他的一场大梦。

 

如今的他,是在极痛中醒来。

 

 

 

11

 

“温客行……”

 

周子舒手捧着他的脸,眉目逐渐在挣扎下变得扭曲,“你给我醒醒……”

 

“他死了……”“你闭嘴!”

 

周子舒对叶白衣咆哮道,然后又转过身,捧着他脸的手抖动不止,“温客行……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温叔……温叔!”

 

成岭哭着喊他,哭的不知所措,

 

他似乎是感觉到有一阵暖簇拥着他,本以为是业火,要将他化作一团灰烬,可渐渐的发觉到这并不是炽热,而是一个人怀抱里的暖。

 

隐约有一阵冰凉落在他脸上,仿佛是谁的眼泪。

 

是谁的泪水…还抱着他,似乎是想留他在这人间……

 

于是他试图睁开眼

 

“温客行?”

 

“阿絮……”

 

他想抬起手来,却没有那个力气,也看不清那人的脸在哪里。

 

“为什么……”

 

周子舒看着他,看他依旧向上扬起的嘴角,看着他嘴边再也擦不尽的鲜血,终是泣不成声。

 

是阿絮……

 

别哭……

 

他想说话,可阿絮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远,他张了张口,也道不出一个字来。

 

不为什么……

 

因为有你……我才终于停下这半生客行,终得一所,终生有托……

 

是你……给了我一个家,一份情,还有一颗心……

 

记得……要替我去看光……看这人间……要生满百年……

 

思绪渐渐离散,离散到天边,仿佛顺着一根风筝线,回到了离别之前。

 

温客行,你定是甄衍活在这世上的一场噩梦,等噩梦醒来的时候,你一定还能寻回从前,寻回你梦中的故里……

 

还有你再也不会分离的,阿絮……

 

 

 

阿絮——

 

在长远的宁静里,他闭上了他的眼。

 

人间的最后一道光,就此永诀。

 

 

 

 

 

12

 

周子舒其实没走。

 

他一直停留在半山腰上,想着等温客行说完话,陪他一道回去。

 

可半天却等不来人。

 

他心上疑惑,于是又上了山,来到先师墓前,却看到温客行倒在地上,口含鲜血,眼角似是有泪。 

 

“老温!”

 

他抱起他来,看着他坠入自己怀中。

 

“阿絮……”

 

他叫着他,却不是在跟他说话,而是呓语。

 

他眉头紧锁,似是痛苦异常,昏倒的时候就把自己蜷成了一团,紧紧捂着胸口。

 

像是做了一场挣脱不出的噩梦。

 

却说不清是不是噩梦,因为他唤着“阿絮”的时候,语气里并不是畏惧,而是宽慰。


可是,他又能宽慰些什么?

 

  

 

 

 

“我在。”

 

 

评论(38)

热度(2833)

  1. 共36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