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乾】你好,李承乾 02
李承泽醒过来时发觉自己躺在榻上,睁开眼,正看见淑贵妃坐在榻边。
“母亲……”
“承泽?”淑娘娘放下手中的书卷,伸手抚过他的发鬓,“醒了?”
“啊,昂……”李承泽模糊应道,“母妃……母妃?”
他记得当初被废圈禁的时候,淑贵妃也被打入冷宫,不过……至少还活着。
皇后走在了他和李承乾之前,李承乾曾念过她几句,后来也就不念了。
“怎么会不当心跌进湖里呢?”淑贵妃问,“你不常进宫,更不常去那湖边,好端端的怎么就掉了下去?”
“跌进湖里?”李承泽愣了一下。
他记得他是倒在了李承乾身边,天上下了雨,淋湿了李承乾被灰尘覆满的头发。想到这他倏地抬起自己的双手来,又看了看面前的淑贵妃——金钗罗黛,犹是初年模样。
自己的手也干净整洁,没有半寸伤痕。
“太子也落了水,你们……”淑贵妃说到这一顿,“承泽,是你吗?”
“我?”
李承泽一懵,“什么是我?”
“太子落水,是与你有关吗?”
“太子……是承乾吧?”
李承泽不确定道,淑贵妃一惊,侍女刚端了药来,被贵妃抬手示意先退下。“自然是,你难道连这个也忘了吗?要不然还把太医叫来……”“不用!”
李承泽睁大了眼,“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淑贵妃被他吓住了,只见李承泽掀开被子,“他还活着,活着就好,他在哪呢……”“承泽!”李承泽走出去没两步就一个旋踵倒在地上,吓得宫女们惊慌失措。
淑贵妃俯身将他扶着,扶了好一阵才看见他渐渐缓过神来,“还活着……”
“承泽你……什么还活着?你莫不是呛了水被魇住了?”贵妃说罢抬起头看向侍女,“快去把太医叫来!”“不!不用,太子,太子在哪?我要见他……”
李承泽扶着淑贵妃站起身,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仿佛离那个崩塌的世界很近,却又很远,不知是很多年后,还是很多年前。
他又抬起他的手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有一道伤痕,那就是说,自己多半不可能是在那一日之后,而是……
他回去了!
“今年是……我十五岁那年?”李承泽愣在原地,回忆起当初李承乾推他落水的那一年
“什么十五岁,你今年二十二了啊,承泽?”
……?好容易找到点头绪的李承泽当场重新陷入迷惘。
淑贵妃的眉头蹙的愈发深重,“还是把太医叫来吧……”
二十二岁?
那就是范闲进京那年?
李承泽伸手挠头,可二十一岁的他怎么还会掉进湖里,还带着一个李承乾?莫不是他为了打击报复十五岁那年的事情对李承乾下了手,结果李承乾反手又把自己拽了下去?
不是他们俩干不出来的事情。
“那太子呢?太子如何了?”
“说是太医去瞧过了,伤的也不轻,不知如今是何情形。”
“我还是去见见他……”“你等等!”淑贵妃拦下他,“这场落水,你还没告诉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我……”李承泽将额前的刘海抓的一团乱,“这我真不知道,等等,我是在云上,是范闲跟我说了一筐废话,然后我脚下一空……”
所以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李承泽震惊,他怕不是把李承乾给砸进湖里了!
“范闲?司南伯的私生子?要迎娶婉儿那个?”淑贵妃疑惑,“他不是尚未进京吗?”
“那也快了。”
……李承泽一向心思深,要不是这次掉进水里,自己就算是他母妃也难得能陪他这么许久,听他说这么多没头没续的话。淑贵妃想,试图安慰自己李承泽只是性子跳脱而不应也不会是疯了。
“那我和太子岂不还是已经……”想到二十二岁的自己他就头疼,这正是与太子相争争的最凶残的时候,只要能让对方占不上便宜,什么狠招都下的出,像极了两只红了眼的恶狗。
这岂不是天大的麻烦?就算自己愿意休战,现在的李承乾能放过他?不会的,自己任何的举动都会被他视为别有用心,到时候和好不成,再让庆帝以为他们两个起了异心,提前废黜幽禁,那可就热闹了!
“若你是骤然落水,太子……难不成是去救你的?”“怎么可能!”
李承泽反问的不假思索,简直就是骨子里的条件反射。
“罢了,先喝药吧。”淑贵妃选择放弃,把药碗递给李承泽。李承泽接过,刚要吨吨吨一口闷,门外忽然有人跑了进来。
“禀殿下,娘娘,东宫掌事求见。”
“传。”
进来的是一个不过十五岁的姑娘,李承泽记得她,小姑娘叫毓湖,想当时自己与李承乾幽禁之时,李承乾不顾她哀求,想方设法放了她走。
“贵妃娘娘,二殿下。”毓湖进门跪地,“太子殿下醒了,唤了好几声二殿下。奴婢斗胆,敢问二殿下是否无恙?若殿下……”“太子要见我?走走走现在就走!”“昂,是……?殿下!”“诶!承泽!把药喝了再!……”“来日再说!”
“这是怎么就变了性了?”淑贵妃望着李承泽鞋还没穿好就往外跑的背影陷入迷惑,好大一个从不与人一见如故的儿子,一向是与太子你死我活,怎么突然就对太子十二分上心了,而且这上的……貌似还不是算计的心?
想通了?
“承乾!”
李承泽跑着赶到东宫,路上差点把鞋都跑掉。只见李承乾还坐在床榻之中,帷帐半掩。
照理而言他如今的举动实在是失礼,可他顾不得,能再见到李承乾,这般幸事实在已经容不得他再去思考那些细枝末节。
毓湖好容易追了进来,望着他二人深情对视的场面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只见帷帐中伸出一只手,将帷帐缓缓拨开,露出那张李承泽再熟悉不过的脸来。
“承……太……太子……”
到头来他还是收敛了他的欣喜若狂,纵是他再不愿,却也必须承认此时的李承乾,恐怕还容不下自己这一番真情。
“二哥?”
李承乾却笑了,“二哥终于来了,二哥可还好?”
“还,还行?”
“二殿下……”毓湖上前,不顾李承乾还在对李承泽傻笑把他扯到一边,“殿下今日醒来之后不大正常,太医说,殿下恐怕是忘了一些事情。”
“忘了?”“太医也说不清具体忘了多少,只是照现在来看,殿下貌似是忘了这些年,与二殿下之间的种种……”
她是想说“种种不合”,话说到一半顿住,倒是把李承泽吓了一跳,险些以为他这辈子是和李承乾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
李承泽回头看向李承乾,李承乾依旧示以一笑,这一笑让他莫名心安。
“殿下记忆似乎是回到了当年,和您还很亲善的时候……太医说这恐怕是砸伤了脑子,不知什么时候会好,许是明日,许是无期。”
“我知道了。”李承泽颔首,无人能见他眼神中掠过的落寞,也无人能听见他的自言自语。
“那自然最好是无期……”
“你刚才笑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你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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